然後，是陽光，中禪寺湖的風景。

湖底下，是甚麼。也是這樣的平靜嗎?


旅行的時候起床總是很開心，第一件事就是東跳西跳的跳到窗戶邊，看看外面的天氣。旅行、是最看天氣吃飯的行業。充滿了暖氣的房間，爬出被窩一點也不掙扎，身體馬上就適應了早晨的溫度。更何況，為了怕冷，出門前我還衝去七手八腳的泡了湯。

走。風景美到一個程度，光是走路、也能是享受。

看著停在岸上的鴨鴨，我可以想像夏季的熱鬧。然而這是雪未融、前一天下午還大雪的春天，而這個早晨，中禪寺湖告訴我的是沉默。
頹廢的碼頭，整齊的鴨鴨，彷彿有那麼一點諷刺。我為了要取景，斗膽走向那已經荒廢的碼頭。
沒有釘死的木頭橫跨著哪一個橫樁，我行走其上，有一點搖晃。往下看就是湖水。我小心的走著，不怎麼害怕。然後在衰敗的路上，我離岸邊越來越遠。

現實生活中的我，心裡並不如表面這麼平靜。靠近岸的地方、湖水澄澈見底。離岸遠一點的時候，湖水只反映出陽光的折射，波光淋漓。

我在湖水上看不見自己。我想我應該是每天都精緻打扮的去上班吧，就像我總是笑笑的說著，心情越差、上班就要越美。然後我應該還是會微笑吧，人來人往，微笑與對他們溫柔，並不困難。這時候的我反而變得更有禮貌了，既然要演戲，那就真一點。
我想，偶爾我甚至看起來是精神百倍的美麗，時不時，有人說我是真的談戀愛了吧。

出太陽的時候，我就獨自一人站在那碼頭的尾端。好像有人可以伸出手拉拉我，但他們都不能，也不行、或不願。所有的陪伴是一時，最後只剩下自己。究極，還是要理解，人生在這世界上、就只有自己。
我常常感覺自己就站在碼頭的尖端，把腳放在水中晃呀晃的，偶爾想跳下去算了，偶爾又哼著歌曬太陽、心情就一直在這兩種感覺之間擺盪。

寧靜的早晨突然響起了消防車的警笛聲，我一時之間有點狐疑，只想著哪裡失火了嗎? 回過頭看見旅行的同伴一直對我招手，瞇著眼看遠一點，彷彿看見有消防員也一直在招手，這時還有我聽不懂的日文廣播。難道是對我嗎?
應該是的吧，因為這碼頭分明寫著禁止進入，偏偏我就不信邪，果真被抓個正著。再不往回頭走，恐怕就要被抓回去了吧。
我趕緊一蹦一跳的回到岸邊。
然後一切就嘎然而止，又回復到原本的寧靜。彷彿一切不曾發生過。存在的只有我趁機拍下的照片罷了。

然後我沿著湖畔，信步走往中禪湖寺的方向。沿路就是這些美景，完全不需要旅遊書來形容。我看見比利時、法國、義大利的大使館分館，我想這些歐洲人還真識貨，也知道這裡是度假的好地方呢。

不知怎的，空蕩蕩的碼頭一直吸引著我的目光。存在、卻不必需的美感，在日本是分外深刻的。在這種空間下，心情會突然的開朗，有什麼所謂、有什麼掛心，都不重要了。
心情被風景清的乾乾淨淨。

走到對岸回頭看，總是在網友網誌中出現的男體山，原來是這個面貌。左右對稱，很像小孩子畫的山，頗是可愛。

 哪裡飄來一陣霧，還是擋不住廬山真面目。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養成的習慣。如果在鄉間旅行，我好喜歡這種人煙罕至的氛圍。

沒有別人，只有旅行、風景。沒有車子往來、沒有行人喧囂。可能是我一直處在一個人與人非常靠進的地方，偶爾想要安靜，卻又太容易被打擾。偶爾想要自己與自己相處，卻又害怕寂寞。人是一個非常矛盾的動物。

有一次走在路上，我隨口問了大我十歲的男人，如果一個矛盾、正反相差極大的女人，是不是會吸引人呢?

他有一點被我突發奇想、又沒頭沒腦的問題給冒犯，但隨即他說了，當然會吸引人阿，因為如果都不矛盾，不是很凡庸，那也沒有特別吧。我心裡惦了惦這話的重量。也許是溫柔的他以為我在講我自己，所以才這樣不經意的安慰我嗎?還是他真心這樣以為?

其實內心裡同時兩種極端能量、陽光與黑暗並存的女人這世界上多的是，他們化身成為大A、水瓶鯨魚、訴說著感情與寂寞，或許我也是在這網誌上無病呻吟。她們多半沒有在一定的年紀成家立業，她們多半堅強又脆弱、敏感又阿Q。

這類型的女人或許多少有吸引力吧，但是一個聰明的男人會選擇避開、不夠聰明的男人被吸引了卻承受不起。所以那些女人們總是越來越寂寞、越來越孤單。

我只能說這樣的女人多少也天真。太天真。

誰也沒想到有一天年紀也會成為課題呢?

所有的女人都永遠記得自己的27歲阿。

如果我也是平衡的女人，有多好?

那我就不會不相信愛情、不信任關係，我也不會活到31歲才發現自己的世界被顛倒過來而事實上我是如此的一貧如洗又富有。

如果我是那樣平衡的女人，我也可以聰明、慧詰。事實上我身邊就有這樣的一個傑出女性典範。她聰明絕頂、畢業後馬上拿到外商高薪工作、我原以為她是另外一個工作狂熱分子，卻沒想到她是我們這票同學中第一個辭去工作結婚生小孩的女生。去參加她的婚禮時她告訴我，

女生要聰明阿，找個好男人趕快嫁了吧。

我到現在還沒忘記這句話在當時給我的震撼。

我從來沒想過，嫁人是聰明的。

現在我知道了，順利談戀愛、結婚、生小孩，可能才是社會認可的幸福吧。而這三件事，我卻ㄧ件都

辦、不、到。

而這一切只能怪我的天真，所以成了在感情、關係裡被遺留下的那個人，是怪不得別人懦弱的。

我不斷告訴自己，世界被顛倒成這樣，我能撐到現在，很厲害了。可是眼前的路還有多長呢?

當我拒絕去感受、當我拒絕去面對，當我一直不承認自己是為了什麼掉眼淚，那樣的逃避與拒絕是因為多痛，而我要多久才能痊癒呢?

還要再繼續放逐自己到哪裡的天崖海角呢?

神佛，會告訴我答案嗎?

所以，我寫不了詩。我轉化不了成小說。因為我太不絕對。

我只能這麼試著誠實的活著，同時為自己一邊努力裝上一層又一層、很多很多的盔甲，直到回憶、過去、都再也傷害不了我為止。

中禪寺湖，是日光旅遊的大景點之一。我幾乎可以想像夏天的風光應該是氣候宜人的度假勝地。從日光車站出來後搭巴士，大約40min可達。

相關旅遊細節，請見，

http://myinconstant.blogspot.tw/2012/04/nikko.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