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November 28, 2012

京都、哲學之道旁的法然院、散步。

二零一二年的十一月四日,我在京都的哲學之道,散步。天氣晴。溫暖、薄襯衫、薄外套。


綿長的路沿途有小店家可以逛逛,有神社可以參訪,現在不是櫻花的季節,所以看見得是枯枝與樹葉在秋季裡的色彩。
放慢了腳步,今天不趕時間。旅行裡對時間的揮霍,是一種奢侈的心情。
哲學之道沒教會我什麼大道理,只簡單的給了我一個美好的早晨。



旅行的時候,我會想,如果路一直這樣走下去,會帶我到哪裡?如果我這裡轉個彎,那裡轉個彎,又會看見什麼樣的風景?

所以我常常在意外中看見美麗。說是意外,多少也是有多出門前功課沒做足的原因吧,才會別人放在必去清單上的景點,對我來說卻是個插曲。
也因為總是歡迎插曲,時間就像是手裡的沙一般握不住、掌握不準,後來我學會一天只排一點點的景點,這一天的展開、就全然看、當時的心情、當下的風景、還有再下一個轉角也許就轉彎的隨興。

如果人生也可以這麼任意的轉彎、即興的嚐試,那有多好。有的人做的到,但我不行。所以旅行變成呼吸的必需品,滿足我對於自己人生叛逆的慾望。


來京都前,我沒想到會是一趟進香之旅。每回和朋友提起京都,他們總有許多"這個很棒,妳一定要去的"清單,我聽得眼花撩亂。唯一沒抓住的要點是,原來這古都的景點都是廟。
後來我學會一件事,走進去以前一定要先為廟的名字拍個照,回來就不會搞混或忘記。


看見招牌後,順路走,是一條跟嵐山的竹林道很像的小徑。然這裡沒有嵐山的竹林道的恢弘與迷濛,只顯出一種素靜的氣質。
慢慢走,連講話聲都想放小了。如果說參拜是一首歌,那法然院有很古典的前奏。


進山門前,還有一條高聳樹木包圍的小路。行人三三兩兩,我想到稍早在銀閣寺的擁擠,才沒走幾分鐘的路,就是不一樣的風景。原來廟也有香火旺與不旺的問題,我都忘記了。


這句話,我莞爾一笑。身旁的朋友嚇一跳,說,那我不是不能進去了?
我白了她一眼,挽著她的手往前走。

臉書上有一個討論串,是說,每個人身邊一定都會有一個很會喝的朋友,那妳想起誰?如果是我,一定就是指名她了。
還記得有次心情不好,她開車帶我兜風。我在旁邊哭得死去活來,她冷冷的點了一支菸,說,分了吧。這麼傷人。
拖泥帶水是我,乾淨俐落是她。

然而再堅強的女人,也會在某個午後,傳LINE給我說她,看見前男友與他新的幸福,竟哭的喘不過氣。剎那間我終於明白,她總是說著笑著,但那個分手的男人是她曾經想要有一個未來的對象,原來好強的她都沒講。
我以為她們只是尋常的男女朋友不合分手罷了,一直到她看見對別的女人擁有她曾經也可以擁有的幸福的反應,我才知道原來那個男人對她的意義。

然後,我一直不解與我同齡的她,為何在這幾年突然比我老陳許多,這才明白了原因。
受傷、讓人成長。

我堅定的告訴她,妳現在過得很好、妳也很幸福。
然後在心裡複頌一遍這兩句話給自己聽。我現在過得很好,我也很幸福。


為了拍到一張沒有人的山門,在這裡罰站了許久。主要是因為屋簷上長滿青苔,好是可愛。像個小香菇一樣站在那裡。左看右看都饒富興致。

某天,又和某人在鬥嘴。看他張狂說自己英文很好、我英文不好。這下子踩到我的地雷,我也沒什麼優點,但是英文是我自認的強項。
我忍不住反嗆,我好不好,我自己知道!

他速速的回說:
妳好嗎?
妳知道嗎?

我丟著那個MSN的對話方塊在電腦桌面,背過身去、走了。現實是心裡被那兩句無心的話刺的痛痛的。被拋棄、被遺留下來、不被選擇,在感情裡原來都是正常吧。但我原本以為我也有幸福,我原本也以為我與他有未來。但是自己一個人之後,我卻感覺深深的錯、敗。

因為妳不肯相信他原來不愛妳,也不肯相信他跟妳說的都是假的,所以妳只能責怪自己不夠好、妳只能以為是自己的問題。
怪他、恨他,不過都是打曾經那麼愛他的自己一巴掌而已。
寧願保存在自己心裡的是,他都是好的,兩個人之間的愛都是好的,剩下的就留給時間去沖淡吧。

我有我的優點與缺點,我也曾被摔碎、也曾受過傷,但我是好的。
我不總是對自己有把握、我偶爾也懷疑我自己,但我知道有些事我做得好,有些事我就是很辛苦。


白沙,是為了映照那一輪明月。月色打在白沙上,產生光影層層。日本庭園原本就是雅致。你看月亮嗎?上一次停下腳步抬頭看看天空,是什麼時候?想得起來嗎?
可以想像月光照射在這如流水的白沙上的波光粼洵嗎?


這地方原本是法然上人為了修行而建,後來由於他被放逐了,整建工程也就停擺下來。一直到1680年才由知恩院的第38代門主萬無上人重建。
這裡人少,院子肅肅靜靜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穿透過來,在綠色上增加了光的色澤。

我後來覺得,京都的美,或許是因為,隨便走走,都能有好風景吧?



十一月的風是涼爽的,就算因為來的太早還不見楓紅,見這滿地的綠,我也很開心。
把心打開,這些美麗就能一點一點的沁進來。我不是著急的旅人、也不是路過看過就畫掉check list的景點蒐集狂。其實我曾經是那樣的,但在走過這麼多路之後,我終於也能找到自己的步調與態度。


繞道本堂的後院,突然看見禪意。高聳入天的松、與門廊差不多同高的長夜燈,還有矮松,高高矮矮的對比著。氣勢,原來就是這樣來的。


我看見幾個日本人在拍照這糾結的藤蔓,也裝模作樣的學他們拍攝同一個角度。乍看之下沒什麼,仔細看才發現這藤蔓是真的糾結的厲害,應該不是一時半刻就長成吧!


楓紅有楓紅的美,綠也有綠的漂亮。旅行的時間與季節的流轉原來就是不可能完全的配合與預期,我只願我能一直有這樣的隨遇而安。

然後我想,就算是迎面而來的是傷害,那麼也應該要這樣坦然的接受與面對吧?
人生本來就是高低起伏,誰都想要一直站在浪頭上。有的人有那樣的好運、有的人沒有。因為曾經被狠狠的壓碎了,所以期待少了、要求少了、心放寬了、無所謂了。反而更能時時感覺自己的微小的、確定的幸福。

我乘風破浪,也體會人生的谷底。工作也好、人與人的互動也好,若這是這輩子的功課,那麼我也想一路享受著、感受著,寫好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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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然院
從銀閣寺出發往哲學之道順行,仔細注意路邊的路標,就可以走到
本堂開放時間:  4/1~4/7 (費用$500)、11/1~11/7 (費用$800)
*我沒有進去本堂,因為聽不懂日文,似乎會鴨子聽雷的樣子。但一年只開放兩次,又好像很珍貴。
觀賞庭園不用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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